第九章
昏昏暗暗的尽头，眼前的人沉默把自己压在身下，明明很瘦小，力气却意外很大，金色的头发漂过有些枯燥，略过脸颊发痒，是好闻的洗发水味道。不想反抗，自己任由她的手从腹部缓慢向下。
“智敏姐姐，我们继续吧？”
她抬头，对上了柳智敏的眼睛，笑眼像是抓到了好玩的猎物。
柳智敏从床上惊醒，猛的直起身子使整个床发出咿呀一声。迷迷糊糊中，她依稀记得团建结束后，小金同学扶着她走到宿舍楼下，问自己宿舍在几楼，然后和自己一个宿舍的申留真慌慌张张的下来交接自己。
“终于醒了啊？”申留真听到床上反应那么大，把正在看的电影暂停，“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有劝酒的人吗？”
柳智敏喝酒有度，但是当有人开始劝酒或者挑衅，她就会不服输的把自己喝趴下，真是幼稚的要死。
没有人劝酒，也没有人挑衅，完全是自己在和自己斗争，柳智敏觉得自己喝的酒精有延迟作用，那个人一来，喝下去的酒精才开始作用，全身的神经和细胞一瞬间醉山颓倒，好像也忘了要联系方式，而且那样后再见面……感觉有些尴尬。要是之后再碰到，总觉得再拉进关系做朋友很唐突，坦白的告诉小金同学自己早就贪图她很多天这种话说出来一听就很变态，因为醉酒一时间脑子糊涂就亲了？甚至是舌吻？都是酒精的问题，都是喝太多了的问题，所以也希望小金同学以后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学姐，和平常一样相处就好。这是个意外！
柳智敏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已经想好了理由，逃避可耻但是有用，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
眯着眼下床，申留真递给她杯子，“蜂蜜水，喝了会好受点。”
“看着样子，还没醒呢，真是笑死了。”申留真看着柳智敏膨乱的头发，眼睛有些浮肿。“你还记得自己昨天怎么回来的吗？”
“记得……吧？不就是那个小金学妹把我送到了楼下吗？”因为缺水，柳智敏一口就喝完了蜂蜜水，开始砸吧嘴，企图把嘴里还有的酒精味吞咽。
“我接你的时候，你一直抱着人家不松手，当时我可真想直接说不认识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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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上课，柳智敏脑中回响着申留真那句“你一直抱着人家不松手”。
发量可怜的中年男老师在讲台上看着PPT一板一眼的读出，坐在最后一排，拿着一支笔反复的在课本的最后一页画圆圈，书页很快被不均匀的黑色墨水渗透，划烂。
“学姐，这节课很无聊吗？”
“啊不是……发呆了。”身边空位坐了人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到有金发的时候，差点叫出声音。
“学姐，是我呀～”柳智敏睁大瞳孔的表情加上捂住嘴的动作，金玟庭忍着没笑出声。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这节课？”柳智敏把口罩拉上，因为精神恍惚又出门着急，所以素颜就坐在了教室里。也不是没有素颜待在学生会办公室过，但是这家伙就坐在旁边，太近了太近了！头发洗了吗？好像是昨天上午洗过了？慌乱的手开始挠头。
“智敏学姐，是你昨天告诉我想让我来陪你上课的。”
“智敏学姐，你还说我好可爱，想要把我一口吃掉。”
“柳智敏，你还说想让我做你的女……”
“呀……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昨天喝太多了，不是这个，哎呀都怪昨天，别说了先别说了……”柳智敏一着急，语无伦次的开始输出，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想先打断旁边金发人的话。此时柳智敏耳朵红到要滴血。
说别说了，还真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半晌，柳智敏见她拿出了高数课本，开始学习。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姐姐，昨天都亲过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真是对不起，昨天喝太多了……”
“冬天，姐姐叫我冬天吧。只允许姐姐一个人叫。”
冬天？冬天是名字吗？金冬天？允许一个人叫更像是外号一样的称呼。
“……金冬天？”柳智敏信不过，翻开她高数课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着“金玟庭”。
“原来你叫金玟庭啊……”
“算是小名，家里人会这样喊我。”
“姐姐下一节课也要我陪你去上吗？”金玟庭拿出了几张草稿纸，没有看柳智敏，自顾自的在算题，没等柳智敏回答，“不过有点可惜，我下一节课也有课，需要姐姐一个人上了。”
“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柳智敏的逃避计划一瞬间被打破，昨晚她到底还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干脆以后金玟庭在的场合戒酒算了。
“这是我的电话。”金玟庭把草稿纸撕下一页，抬头看柳智敏，“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白天的眼睛比深夜看到的更加清澈，睫毛长长的，能看到脸上若隐若现的小痣，柳智敏觉得心空了一下。
“什么问题？”
“姐姐和申留真学姐在谈吗？”
“没有，怎么可能和那个傻子谈，我想不开了吧！”
“姐姐现在是单身呀？”
“是的……”
柳智敏想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昨晚金玟庭扶着自己回到卡座后，金玟庭说要先送喝多了的自己回学校，刚下出租车好像又亲了她，还说了一句我这样突然出现，你是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小金同学……从来没有这么想去世过。
不过自己可以装作没有想起来，自己的人设暂时是一个因为喝太多酒而对好看学妹耍流氓的变态学姐。
搞不明白这些问题是在干什么，也搞不明白金玟庭在想什么，金玟庭她好像对那天晚上的意外并不排斥，也没有多问。金玟庭的一些想法类似于其它次元的黑洞，透过她的眼睛，柳智敏好像能触摸到她小小世界里的光怪陆离，有一丝空白闪过，像流星划过残留的轨迹，一丝空缺。
一节课下来，金玟庭像查户口一样一直在问柳智敏各种个人信息。比如喜欢什么颜色，什么专业的，平时干什么，喜欢吃什么，喜不喜欢散步，会不会怕一个人，喜欢的音乐种类……柳智敏也收获到原来金玟庭是数学专业的，看上去就是理科很好的样子，但是学数学专业是想要去当老师，就可以每天能看到小孩子们。柳智敏感觉很意外，意外可爱的理想。
和越了解越好奇的金玟庭一样，意外的可爱。
学生会的成员们开始留意到，总是跟在崔叡娜会长身后的金色尾巴总会跑到了柳智敏身后。
金玟庭的包里喜欢装各种类型的零食，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多了种类，看到柳智敏的时候像神奇口袋一样全部打开；主席团和宣传部每次一碰面，金玟庭严肃的面孔瞬间变脸大声喊哈喽智敏姐姐；明明开会的时候部员和部长的位置不在一排，柳智敏会坐在部长排的最边上，像是刻意留出来的一个位置，金玟庭就自然的坐在了柳智敏旁边；柳智敏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想法，崔叡娜会长特别喜欢找脾气一点就炸的宣传部部长讨论策划案，一个时刻灼热的火种一个狂野不羁的野火，每次讨论带着杀气，崔叡娜指着柳智敏喊那你一天之内就写出来我们就开办这个活动，柳智敏当然不服气，说简简单单半天就可以，剩下半天还能留给老师审核用，于是甩上门就走了。
“会长对智敏学姐太凶了……”尽管金玟庭很小声，还是被崔叡娜听到。
“怎么了？你们最近在谈吗？”崔叡娜很早就感觉不太对劲，自从团建回来后，明明两个擦肩而过的关系现在她的金玟庭小秘书巴不得黏在柳智敏身后。
“没有在谈……”金玟庭撅起嘴，装作很委屈。
“玟庭，我可是把你当作下一届会长来培养的！我很看好你！”崔叡娜竖起大拇指，“学生会规定内部谈恋爱是不允许的，注意别被老师发现，我在这个时候会选择性失明。”
“说什么呢会长！”金玟庭被逗笑。
真的有人没有注意到柳智敏的小动作吗？金玟庭可是全看在眼里。
在金玟庭眼里，柳智敏好像是天马行空的艺术家。她肆意洒脱，却很烂漫，也可以说是浪漫。即使学生会办公室经常因为筹备活动货物杂乱成堆，柳智敏看到后的第一反应是好像游乐场呀！
令金玟庭费解的，却又期待着，下一次再看到这堆杂物她也会说成游乐场吗？
柳智敏喜欢带着鸭舌帽抿着嘴到处看，和自己对上视线后总会慌乱的看向别处；宣传部的部员除了柳智敏的话谁也不听，其它部长会给柳智敏建议好好管管部员们，柳智敏会来一句I wanna be mememe；她的报告文件上会有因为无聊的爱心涂鸦，就连PPT上的标题边也会有爱心，开会时并排坐总会闻到柚子味的身体乳味道，有时候带点香烟的味道，会因为一点小事的夸奖自己给自己鼓掌，虽然总是和会长争吵，但是会给会长带饮料的只有宣传部部长，其实是一个只是容易情绪激动的人而已。
也很霸道，这是在团建那晚注意到的。
柳智敏的手搭在肩上，带着酒气的吐息问她，“我漂亮吗？”
“漂亮，姐姐很漂亮。”金玟庭迎合着回答，并不是说谎。
“漂亮当然要多看！那你每天都看我吧！”柳智敏傻笑起来，“其实我更想每天都看到你。”
金玟庭本以为今晚是酒精作戏，被漂亮学姐占便宜好像也不是很亏……听到这句话一瞬觉得，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像那天晚上的对话，每天都去看柳智敏吧。
每天都会注意到那个像小狐狸一样的漂亮学姐。
金玟庭感觉还差些日子，还差一个好时机，最好是在深夜，月亮不是很圆但亮亮的，冬日的氛围是寒冷凄凉的，温暖被冬日沁冷的手心需要很炽热的话，金玟庭想不出来能有多炽热的话可以让自己像冬日的火炉，幸好是在夏天，夏天的夜晚，最好再有一支花，这样就刚刚好，自己本来就很凉的手握住的话，会很降温，很舒服吧。
还没有迎来这个具体的好时机，金玟庭觉得自己的心脏每天都在控制不住的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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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节的活动很快就展开了。
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操场上各种社团四面八方展开，大学生最喜欢凑热闹，吵吵嚷嚷的都汇聚在操场上，正中间学生们在搭建舞台，留着下午各种社团去表演。
柳智敏站在舞蹈社的区域，黑眼圈过重，化了妆还有一些明显，藏青色的短款西装外套与灰色短裙，却挂着一条写着“学院舞蹈社”的红色绶带，脸上肉眼可见的嫌弃。
被申留真骗了过来，说好的当助理，但是却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晒着太阳，环视一周找申留真，发现她正在很远处和各种漂亮学妹聊天。早晚有一天，申留真的一条命一定会消失在自己手中。
舞蹈社的区域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和两个面谈用的凳子，柳智敏见有人来问，只好营业微笑的开始回答，额头开始聚汗，心情和升温的天气一样，燥热。
遮不住的光束，攻击性的覆上柳智敏的轮廓，霎那间，一片阴影刚好遮盖了接连不断的无理光束。
金玟庭站在柳智敏身后，举着太阳伞将柳智敏整个人罩在阴影之下。
“……冬天？你怎么来了？”
“感觉姐姐会需要，我就来了。”
“哈哈哈什么呀？”
“会长带我们在巡逻，检查了一圈，看到姐姐在这里，我就来了。”金玟庭还在小口的喘气，她没有说谎，崔叡娜会长带着她们检查了一圈，但是她不愿意说，太阳伞是刚跑回宿舍里拿出来的。
“哇哇哇！可爱学妹！”
柳智敏正准备答谢金玟庭，听到聒噪的声音传来，表情难看极了。
“申学姐你好。”金玟庭很有礼貌的招手，举着太阳伞的手一下未动。
“我的天，柳智敏！有这么可爱的学妹你不介绍给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的感情就到此为止吧！”申留真顺势拍了一下柳智敏的背。
“什么？夫妻？感情？”金玟庭拿伞的手有一丝颤抖。
“没有！冬天！她开玩笑呢！我和申留真是舍友，她让我今天来帮她的！”柳智敏的语言比情绪更先着急，立刻站起来，“申留真！是不是想死呢！”
“原来，智敏……我和你就是舍友关系吗？当初在夕阳下发誓的一辈子呢？”
“我警告你啊！别犯贱！”
“既然有学妹帮你，我去找其它学妹了！”申留真在趁柳智敏即将打过来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跑开。
“真有活力的一个学姐呢……”金玟庭又将伞偏向柳智敏一些。
“我也很有活力呢……我晚上还会去兼职呢。”刚才那句话听上去在夸申留真，柳智敏感觉听起来很别扭，做回位置开始看舞蹈社宣传页。
“智敏姐姐好厉害！”金玟庭说完看到柳智敏得瑟的小表情，“姐姐在哪里兼职？有人接下班吗？”
“商业街的那家面包店，第三个那家，但是没有人接我。”
“要不要我去接你？”
“……接我？”
“今晚会在学生会办公室忙到很晚，结束的话也会想去买明天早饭，刚好我明天早上想吃面包了，姐姐这个时候也就下班了吧。”
“好呀好呀。”
约定带着一种期待的魔力，会让人流连忘返，精神振奋的等待约定的完成。像一股突如其来注入的活力，柳智敏的兴致莫名被提高不少，把报复申留真的事情也甩在了脑后。
让柳智敏意外的是，金玟庭就这样一直站着举伞。
“冬天，你坐会吧。我很感谢你来帮我挡太阳。”有些过意不去，指向那个留给询问人的凳子。
“还好……”
“坐下休息，累倒了晚上就没有人接我了。”
金玟庭听到这句话，把凳子搬在柳智敏旁边坐下，就这样，一直举着伞，好像一个纹丝不动的冰山，带来的阴影将燥热挥散。操场中间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成，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开始，两个人一起看着节目，讨论着节目中的有趣。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日光打不到两人轮廓。
余晖渐小，社团节的活动结束。
金玟庭终于把伞收了起来，轻甩了一下胳膊。
我给你揉揉吧，柳智敏很想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看到白色短袖露出的白皙又细长的胳膊，摸上去好像会更不妙。
和金玟庭告别，约定在晚上，金玟庭来接柳智敏下班。
在学生会办公室，崔叡娜推开门，发现金玟庭躺在沙发上看书。
“平时没工作不早就回宿舍休息了，怎么在这里？”
“突然想看书平静一下心情。”
“我的小秘书有烦恼了？竟然需要平静心情？”崔叡娜第二次意外，第一次意外是那个天天说着“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的人在空闲时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第二次意外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她，需要外界看书来平复心情。
“没什么……会长，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了，再有一会儿宿舍就关门了。”
“那我走了，拜拜会长。”
“拜拜……”崔叡娜和金玟庭挥手告别，觉得有些奇怪，金玟庭越来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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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来接你下班啦～”
“冬天！来好早呀！”柳智敏还带着黑色鸭舌帽，身上被面包的香气沁着，金玟庭觉得空气里都甜丝丝的。
“那我们走吧！”金玟庭拿了一个面包，正要付款。
“我来请冬天，作为今天下午帮我挡太阳还有接我下班的回礼。”柳智敏拦下金玟庭，拿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有几种不同的面包还有饮品，帽檐遮住了柳智敏略慌乱的视线，“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我就都拿了一遍。”
“面包很甜，甜的我都喜欢。”金玟庭停顿一下。
“特别是姐姐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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